在经历了近四十年来的快速城市化进程后，“千城一面”如今成了今日中国城市的难题。

这种空间贫乏症状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于大拆大建所造成的城市外部空间特性和关联的丧失。虽然近些年来，我们的建设速度已经在放缓，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城市空间仍然被以较为粗放的方式被重新规划和构建，大部分城市空间即不能成为人们共同记忆的载体，也无法为必要的社会行为建立积极的联系，街道立面依旧破碎，单体建筑乏善可陈。

那么在今天，当我们有机会获得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时，应该如何改变既有的拆建模式，通过单体建筑来更精确地应对复杂的城市问题，通过新的建筑空间操作来缝合破碎的城市肌理呢？

为了获得处理城市空间问题的理想设计参照，让我们把眼光投向文化积淀深厚的欧洲，特别是二战后大量重建的背景下的实践尝试。一批通过建筑单体的设计操作来缝合战后残缺城市空间的经典现代建筑案例在战后应运而生，使西欧建筑学中城市建筑的传统在现代建筑的技术语境下重新焕发光彩。在这些新建筑设计建造之前，建筑师们往往会带着大量城市层面的相关思考切入：

意大利的城市往往有丰富的建筑、空间层次和着厚重的历史积淀。因此，意大利建筑师在战后对城市的修补过程中往往需要面对复杂的城市问题，通过新的建造来重新组织城市空间。

城市缝合项目对⼆战后意⼤利北部城市的经典建筑单体案例从多个层面进⾏资料收集和设计过程梳理，并希望通过这个过程使我们能够有机会收获对上述城市问题的回应，对即将参与，及其他即将展开的中国城市和建筑设计提供参照。

在参照案例的选取过程中，项目组完成了大量的实地踏访和筛选工作，在此整理出了五个具有代表性的建筑设计作品，作为深度学习、研究和分享的开始：

当代艺术馆花园立面（摄影：吴限）

1947年，米兰市政府选中了皇家别墅旁于二战期间被炸毁的皇家妈厩区域作为建造当代艺术馆（PAC, Padiglione d’Arte Contemporanea）的基地。

翌年，建筑师伊尼亚齐奥·加尔代拉（Ignazio Gardella）的设计方案脱颖而出，建筑于1954年建成并对公众开放。

建筑师尊重了原有马厩的梯形地块，放弃了围绕马厩原有中庭区域建造的平面布局。他将艺术馆面向且渗透进皇家花园，保留临街历史墙面，大胆地将窗洞封闭，并且根据采光方式分为三层三个区域，分别展示雕塑，画作和图像。三个空间围绕着一个中央大厅，它们彼此保持相互开放的关系。

当代艺术馆内部空间（摄影：吴限） 

1993年，艺术馆遭到黑手党的炸弹袭击而被炸毁。之后，原项目建筑师的儿子雅各布·加尔代拉（Jacopo Gardella）主持了重建工程。艺术馆根据原始项目方案重建，但曾经天窗的吊顶系统已完全改变。

这次重建工作让我们有机会体验这意大利战后第一批重要公共工程中的杰作。与此同时，重建工作也因其历史环境不同而存在语境与原真性的多重矛盾，这也让项目携带了更多空间的历史层次。

Loro & Parisini办公室厂房的悬挑姿态（摄影：吴限）

战后50年代，Loro & Parisini这个以生产大型起重机为主的工厂急速发展，原有办公空间面临更新。建筑师多米尼奥尼（Caccia Dominioni）为整合破碎的场地，沿着主要街道将一条150m长的空间轻轻放在了原有的办公室和厂房的上方，重新塑造了完整的街道立面，同时给建筑带来新形象。 

Loro & Parisini办公区域楼梯间（摄影：吴限）

原有工厂使用的砖材被以另一种面貌延续到新立面下半部分的厂房上，而立面的上半部分是玻璃幕墙。结构上，长条型端部的混凝土悬挑是一个充满意味的形式表达，强化了悬挑的力量感，且混淆了人们对于结构的认识。事实上，轻型钢结构使得整个加建概念得以实现，并同时满足内部空间的开放和灵活。办公室、绘图室和会客区沿着通长走廊分布，董事会正位于这个百米走廊的尽头，即悬挑出去的空间里。

INA商业居住办公综合体远眺（摄影：吴限） 

该项目始于19世纪末，由热那亚政府发起的历史城区更新。在经历了漫长的前期准备，两次全国性竞赛，数次驳回重来后，通过长时段的反复推敲，城市规划层面的缜密思考使这一项目得以稳固地扎根于皮卡彼得拉（Piccapietra）城区，成为不可多得的整体性城市梳理的范例。

比邻十月十二日大道（via XII Ottobre）的地层面商业柱廊（摄影：吴限） 

Piccapietra区域由市中心两条主要道路九月二十大道（Via XX Settembre）、罗马大道（Via Roma）和老城墙所限定，这一项目在规划层面重新梳理了东西向连接不畅的路网。

从建筑形态的角度看，它锚定了一座塔楼，与重要的历史建筑原医院（Pammatone）的巨大体量相呼应。这个由阿尔比尼（Franco Albini）完成的设计前后错动和逐层退让，它的体量在平面轴线和立面高差上同时连系了位于基地南面教堂和原医院。三层高的平台清晰区分不同功能的同时，创造了山地城市中难得的平地，消解了东西两侧近十四米的高差。连续错动的立面设计严肃、活泼，极大地丰富了城市景观。

在中世纪城市中看建筑学院（摄影：吴限） 

经过了上千年的演变，位于热那亚老城南侧城堡山（Castello）的圣西尔维斯特罗（San Silvestro）修道院已然成为了当地的宗教中心。但在二战期间，山上的修道院和教堂在盟军的轰炸下几乎被夷为了平地。在1972年的总体规划中，建筑师伊尼亚齐奥·加尔代拉（Ignazio Gardella）等人建议将热那亚的“圣城”重建，并用作热那亚大学的人文学院。

建筑学院中的可供学生休息的院子（摄影：吴限） 

由于各方因素的影响，这个宏伟的规划并没有被完全实现，最后只有山上的圣西尔维斯特罗（San Silvestro）修道院被用作热那亚建筑学院，并于1987-1992年间分别由伊尼亚齐奥·加尔代拉（Ignazio Gardella）和卢恰诺·格罗西·比安基（Luciano Grossi Bianchi ）完成新老部分的设计与施工。在设计中，伊尼亚齐奥·加尔代拉（Ignazio Gardella）巧妙地在废墟上加入一个线性的建筑体量，同时完成了对历史地形的回应、城市标志物的塑造以及新老建筑类型的转化。

主街道上看修道院塔楼（摄影：吴限） 

路易吉·卡恰·多米尼奥尼（Luigi Caccia Dominioni）设计的圣安东尼奥小兄弟会修道院坐落于米兰城北，纪念墓园东边不远处的一块被Farini, Quadirorio, Maroncelli三条街切割出来的三角形地块里，圣安东尼奥教堂的背后。这一项目于1963年完成施工。这次设计需要完成Farini大道一侧形成的城市北立面构图，并重新组织和统领这个街区的体块关系。

比邻修道院Maroncelli街（摄影：吴限） 

修道院自Maroncelli街起，将较为低矮的建筑体量有节奏地拔高，为内院让出更多空间。高大的僧舍侧落在Farini街上的入口处，被包以充满建构感的近六边形贴砖，镂以窗洞，以沉稳内敛的姿态回应着修会设座米兰城北的街道空间。

【项目组】

拾·柴·学·社

郭廖辉  龚晨曦  张洁  张早  周伊幸  梁琛  冯文俊  洪超  李桃  李悦  刘智伟  田阳  吴限  张开  周睿哲  杨俊博